Chay

一个文笔超渣的学生

五年

本来想写十年的哈哈哈哈既然今天是五周年那就五年吧哈哈哈哈

私设欧阳菁没进去,和平离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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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开始

李达康离开的第五年,家里灯泡坏了。欧阳菁拖出沙发下的箱子,发现只剩最后一个。她拿起,搬了把椅子站上去,却没站稳,灯泡掉到地上,碎了。这下一个也没有了。

现在是晚上九点,不远处的超市应该还没有关。欧阳菁披上外套,本想换鞋,想想算了,没多远,于是她便直接穿着拖鞋下楼去买。

李达康在的时候,这种事情很少会让她做。原来住在市委大院的时候,灯是很少坏的。离婚后,回到早期宿舍,老房子,什么都很老,灯泡便经常崩溃。李达康死乞白赖住进来之后,买了两大箱灯泡,以便不时之需。他在外面风光无比,却是个电器杀手,永远修不好电器,哪怕是换一个灯泡。所以他只能做好后勤工作,然后扶住椅子让欧阳菁站上去换。她总是嘲笑他,然后站上去,他在下面按住椅子,给她十足的安全感。

当然也不是没有失手过。某次换好要下来的时候,欧阳菁脚一滑,直接摔了下来,李达康马上松开椅子接住她,自己没控制好平衡,摔在地上,所幸老房子不高,仅仅扭了腰,那也疼了好几个月。欧阳菁帮他揉腰的时候,他就假装恶狠狠地说她谋害亲夫,欧阳菁手下悄悄一使劲,李达康“哎呦”一声,扭过头,眼神中充满委屈和怨念,然后又自己破功,低头轻笑。

往事历历在目,欧阳菁感觉眼角有点温热,轻轻一摸,湿漉漉的。

算起来,他们已经相识31年,从认识到恋爱到结婚23年,离婚1年,同居2年,又分别5年。

5年,她已经逐渐忘记他长什么样了,大概是寸头,皮肤偏黑,眼睛不大但有着欧式双眼皮,哦,他经常强调是三眼皮。笑起来还有两颗小兔牙。

原来她没有忘,只是刻意想将他埋在记忆深处罢了。

风很大,欧阳菁打了个冷颤,后悔没换鞋。刚想走快些,却发现路边那家书店有个熟悉的身影。

那是个读书的男人。男人面朝着街道,低头看书,手边似乎摆了个笔记本,他读着,手上写着。要翻页了,欧阳菁猜到他下一步会先搓搓手指。

但是他没有,其实男人低着头,她也看不清他的容貌,只是熟悉李达康翻页的动作。

李达康家贫,和她谈恋爱时往往没钱请她去饭店,舞厅这种地方潇洒,人多的公园他也不乐意去,于是他们最常约会的地方就是书店。

他读书,她也读,读累了就趴下睡觉。不知道睡了多久,一睁开眼,就看到男人的侧脸。在下午阳光的照射下,男人面部的曲线似乎变得柔和,嘴角也带着一丝笑意。她痴痴地看着,他每翻一页之前就搓搓手指,然后接着看。这个习惯他一直保留着,所以她再熟悉不过了。

她看着看着便出了神。男人感受到目光,抬起头透过玻璃窗,与她对视。眼睛里写满疑惑,似乎不理解为何这个女人直勾勾盯着他看。欧阳菁连忙低头理理头发走开。不是他,只是发型和穿着打扮像而已。

紧走了几步,快到小超市了,门帘掀开,一个人走了出来。

那人看到她,眼中先是惊讶,然后冲她点点头:“嫂子,好久不见。”她勉强挤出一抹笑:“好久不见。”那人是李达康的大学同学,当时李达康刚刚跟她开始谈恋爱,都是同学,大家总是嘻嘻哈哈地跟欧阳菁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。李达康却不高兴,私底下警告了他们一通,从此他们见到欧阳菁总是规规矩矩地喊“嫂子”。李达康总会在这种时候一把把人揽到怀里,然后满意地冲他们点头微笑。

“来买些什么?”欧阳菁随便问了句。“买些口罩,家里没了。”欧阳菁了然地点点头,又客套了几句,两人便告别了。

欧阳菁买好灯泡出来,月亮被云遮住了,她抬头看看,脑袋里慢吞吞地回放着刚才的对话。突然想起,李达康住进她家,也是因为疫情。

那次李佳佳回家,探望她孤独的母亲,李达康一听,也要来看看女儿。却没想到,小区里出了个阳性,李达康“被迫”留宿。封控期间,李达康凭着不要脸的本事,能做的都做了,美其名曰“闲着也是闲着”。欧阳菁也是成年人,也有需求,所以也就任由他闹了。解封之后,李达康也天天过来,欧阳菁烦了,问他想干什么,他眨巴眨巴眼睛:“走习惯了。”时间长了,她也懒得管了,他爱来就来。她才不承认她也舍不得他呢。

于是两人就理所当然地同居了,又开始谈起了黄昏恋。女儿嘲笑他俩,李达康佯怒,举起手掌,轻轻捏了捏女儿的脸蛋:“就你话多。”再后来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离婚之前,只是李达康似乎更懂事了点,有时下班回家还会带朵玫瑰花,塞给她,搪塞一句:“人家硬要卖给我的。”其他的似乎就是一些琐碎的事了,就是她等他下班,或是两人一起干家务,她扫完地他拖地,然后两人一起窝在沙发里看韩剧。她躺在李达康腿上,李达康没多久就打起了瞌睡,她使坏地用黑笔在他脸上画花猫,他惊醒,看到她捂着嘴偷笑。拿起手机照了一下,他无奈地笑笑:“幼稚。”

她印象最深刻的,是他教她做饭。某天下班,他钻进厨房,又探了半个身子出来,冲她招手。她走过去,他说要教她做饭。为什么突然有这个想法,她不理解。他笑笑,哪天我要是没了,你可以自力更生,年纪大了,别老是吃食堂或者外卖。她可不高兴了,学做饭可以,说这话做什么。她说他乌鸦嘴,让他敲木头。他乖乖地敲了三下木头,然后继续教她做饭。她偏头,男人的侧颜一如二十多年前,只是多了些许岁月的痕迹。她的手举起来想摸他的皱纹,他躲开:“认真学。学完再让你摸。”她吐吐舌头,低头认真学。

她极少做,所以做出来的面可想而知。李达康尝了一口,认命般地叹了口气,进了厨房,没多久又端了一碗出来,推到她面前,自己拿过她做的那碗吃了起来。“这么久没做,不错了,多做几次就好了。”他似乎改掉了他爱挖苦人的毛病。欧阳菁点点头,低头吃他做的,真好吃啊。

李达康吃完,靠着椅背看着低头吃面的她。她没看见,李达康略带忧伤的眼睛。下午在办公室午休的时候,他做了个梦,梦到自己离开了,她什么都不会,所以想着回来就要教她做饭。罢了,不能一蹴而就,慢慢来吧。

如果生活能一直这么下去,该多好啊……

又一阵大风吹来,她紧了紧衣服,摇摇头,今天怎么回事,一直想起他。

欧阳菁回到家,屋内黑漆漆的,她刚想开灯,才想起自己就是出去买灯泡的啊。还好李达康不在,不然又得说她傻了。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,放在茶几上,借着光换灯泡。一不小心,手一滑,灯泡又掉了。

还好有多买几个。她叹了口气。恍惚间,有人递了个灯泡给她,她接过,与他对视,手一顿。

那人眉毛微皱:“欧阳,小心一点。”

那双眼睛,亮晶晶的,充满担忧。她一怔,李达康温柔又忧虑的眼神看着她,轻声说:“小心一点。”

风从窗户吹了进来,她闭了闭眼睛,又睁开,哪里有什么李达康,只有她自己,在黑漆漆的客厅里,手里拿着一个灯泡。

灯泡是她自己拿的。

李达康死了,下乡考察时出的意外。五年了。

他再也不会回来了。而今天,还是他的忌日。

灯泡换好了。她下了椅子,打开灯,眯着眼睛看了会儿。然后走过去,捡起地上的碎片,却被扎破,猛地缩回手。右手的手指划了一道不小的口子,血流了出来,滴到左手的戒指上,她抽了张面巾纸,擦拭上面的血迹。新鲜的血擦去了,陈年的血迹却怎么也擦不去。

她坐在沙发上,用药棉擦拭着伤口,被刺激得流了泪。她自己擦掉眼泪,真没出息,这么大年纪了,还疼哭了。只是这眼泪,怎么擦不干呢。

她点燃一根烟,吸了一口,被呛得连连咳嗽。她依然适应不了烟的味道,就像她依然无法接受李达康已经离开的事实。李达康,我会做面了,还会做好多好多道菜,你回来尝尝吧,肯定不比你差。李达康,你混蛋,说好了退休之后就一起去海边买个小房子,面朝大海,春暖花开,你从不说谎,为什么食言了呢。李达康,你是个骗子,大骗子,说好不再离开我,你骗我。看着烟灰缸中燃烧的烟,欧阳菁抱着膝盖,闭着眼,默默流泪。

 五年前

“您好,帮我拿一下那个。”

导购拿出了那款对戒。李达康接过,轻轻抚摸。“就要这款吧。”

李达康把盒子放进口袋,走了出去。“李书记,求婚呐?”司机给他开了多年车,早已十分熟识。“嗯。”“怎么也玩起小年轻那套了。”司机调侃。李达康轻笑:“她内心里还是个小孩子。总是抱怨我不懂浪漫,说我从来没有向她求过婚,我就想着复婚前求一次,让她开心开心。当时也是不懂事,离婚之后才发现我离不开她。”李达康无奈地按了按眉头,没办法,他这辈子就是被她套牢了。

李达康按了按口袋,里面还有一张提前写好的稿子,他计划着明晚就向她求婚,餐厅都订好了。他今天要去附近的一个山村考察,在那住一晚,明天回来,时间绰绰有余。李达康闭目养神,脑海里设想着她看到该会多么惊喜。

山路曲折,拐角处最容易发生意外。

一辆超速的跑车,也许驾驶者是醉驾,直接迎面撞了过来。李达康的车,被撞出了山路。

车打了几个滚,撞到了一块巨石,停了下来。车身严重变形。李达康虽然受了很严重的伤,但还是有一定的意识,他用尽全力睁开眼,看着窗外的夕阳。他不甘心呐,那个戒指最终还是没有送出去。山村偏僻,他们只能等待救援。李达康知道自己这次可能挺不过去了,想想自己这一生,于人民于工作,他自认无憾,唯一对不起的,便是他的家人。他们一家还没一起去旅游过呢,有女儿的时候他就已经很忙了,有时连回家都难,怎么可能有时间和妻女一起旅游呢。要说还有什么遗憾,便是还没有对她说一句“我爱你”,他一向羞于言辞,那些玫瑰也是特意买给她的,不存在什么人家硬卖。每当想开口,刚张嘴,却又闭上,他说不出来。如果还能有机会见到她,他一定要跟她说。还有什么事呢?哦,他早就买好了意外保险,受益人填的她,他没告诉她,怕她又骂他乌鸦嘴。那个小傻瓜,是他唯一放不下的。女儿像他,独立,可以自立更生,而她那么依赖他,连碗面都不会做,他走了,她该怎么办呢?她真是个傻瓜,一袋海蛎子就跟了他一辈子,怎么那么好骗呢?如果再来一次,一定不离婚了。

晚霞照着他的脸,他想起和她约好了退休了就去海边买个小木屋,给她挖好多好多海蛎子,他可能要食言了。什么东西那么硌啊,李达康忍着剧痛拿了出来,打开,轻轻摩挲,多好一个戒指啊,可惜了。

浑身都好疼,李达康努力地不让自己睡着,最终还是失败了。啊,他又看到她了,年轻的,穿着白裙子,梳着大辫子的她,冲他笑呢,她应该不生气了吧。李达康也笑了,自己似乎也变年轻了,牵着她的手,跑向太阳。李达康的眼角,流下最后一滴泪。

李达康被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了,欧阳菁接到电话,人立马傻了。赶到医院,李达康的同事把李达康的遗物递给欧阳菁。欧阳菁颤抖地接过,是一个首饰盒和一张沾了血的纸。她打开首饰盒,戒指上沾着李达康的血,已经干了。她流着泪,把戒指戴上自己左手的无名指,然后看那张纸,纸上涂改了许多处,可见作者的紧张。“欧阳,你总是说我不够浪漫,看看我这回表现还不错吧?你知道我嘴笨,不知道也不知道说什么好……”还没看完,欧阳菁的眼前就模糊了,她似乎已经看到了他支支吾吾的样子。“李达康,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再见,你欠我一次对不起,听到了吗,你欠我一次对不起!”欧阳菁摸着他的脸,声音哽咽,可惜李达康再也听不见了。

餐厅等不到那位李先生,疑惑为什么他没来求婚;山村的村民等不到李书记,他不是从不迟到吗;欧阳菁等不到李达康,他明明说好再也不跟她分开……

五年后的晚上,欧阳菁躺在床上,闭上眼,希望能梦到那个她爱了一辈子的人。五年来,他都没进过她的梦。五年了,该回来看看了吧。李达康,你也不能这么不着家啊,对吧。

“月儿明 风儿轻 你又可曾来过我的梦里 一定是你来时太小心 知道我睡得轻 一定是你来时太小心 怕我再想起你”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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